作者:春姑娘 2019-02-23
作为一种流变着的符号表征,流行语总是最为敏锐地反映着社会心理的变迁。从上世纪60年代末以来,我国流行语就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创新和发展。且不说文化大革命中的三忠于四无限、活学活用、立竿见影、狠斗私字一闪念,就是那个年代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五讲四美、两个凡是等就让你学一阵子的了,难怪有人从国外回来便抱一本辞典寻找日新月异流行语的词义。
1977年10月,我国恢复高考且在冬天举行,570万人参加了考试。高考一词成为当下流行语。虽然按当时的办学条件只录取了不到30万人,但它却激励了成千上万的人重新拿起书本加入到了求学的大军当中。
70年代末80年代初,文学青年形成了圈子,这些青年的精神气质与愤青(愤怒青年)、摇青(摇滚青年)一脉相承,但比后者却文雅了许多。在那转瞬即逝的几年里,不少文学青年最终依靠自己手中的那支笔完成了对主流社会的孜孜不倦的狙击并成功地跻身其间。
知青返城作为改变知青命运的一次机遇,在更大程度上改变了知青子女的人生。1980年8月前后,大批在云南、新疆、内蒙古和黑龙江的知青带着空空的行囊,带着酸楚的眼泪,开始大规模返城。不过当时最具代表性的返城方式是:顶替和病退。
以学外语的名义,买下价值不菲的日本收录机,由此接触到了流行歌曲,邓丽君教会了人们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唱歌。她熏陶了60、70年代人们对于流行歌曲的饥渴之心。跟现在的流行歌曲常常不知所云相比,当时流行歌曲的歌词都非常精美,年轻人时常会把歌词抄录下来当做一种对诗歌的精神寄托。
70年代的偶像还是真正的偶像,没有演变成后来“呕吐的对象”。那时每个人都有一本相对精美的笔记本用来张贴明星贴纸。高仓健的伟岸一度成为70年代人“寻找男子汉”的坐标。
80年代中期几次大规模的招聘,被录用者多为政府机关、金融机构、一些执法部门、报社,所以民间的说法叫“招干”。当时的招聘,其实是对一些“在野”人才的最后一次大赦。应聘者大多有一张电大夜大或成人自学考试的文凭,当橄榄枝在彼岸摇起的时候,嗅觉灵敏的他们抓住了一代人一生中最后一次提升自己命运的机遇。
78年在与西方世界隔绝了近40年之后,首批50名中国留学生乘飞机抵达华盛顿。对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出去看看无疑是增长见识的有效手段之一。对那些真正渴望读书的人来说,国外的学术水准和环境国内难以企及。对另一些假借留学之名的人来说,彼岸远远高于此地的劳动力价值才是最大的目的。从奋斗的结局上看,上述两类人殊途同归:前者完成了学业学术上的原始积累和提升,后者完成了资本上的原始积累和提升。
下海在当初,只有脑筋活络的人才敢于砸掉自己的铁饭碗,毅然下水。现在看来,80年代末下海似乎晚了点。下海风险的大小总是和下海的人数成正比。
说涉外婚姻提升一个人(通常是女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可耻,所有的跨国婚姻都差不多。不可回避的是,涉外婚姻背后的支撑点是金钱。如果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谁敢断言这样的婚姻就一定不幸福?
认购证发生在1992年。30元人民币一张,保赚不赔,最幸运的人是一个老太太,怀揣积蓄去银行买国库券走错了地方,买回一沓花纸头,不日暴富。对那些最终依靠认购证提升了自己命运的人来说,认购证是一张通向新生活的通行证,对那些与之擦肩而过的人来说,认购证是心灵上一道抹不去的伤痕
网络提升一个人的生活,知本家是最明显的例子。同时一夜情作为网络的副产品,借助于QQ、聊天室或者其他新潮方式,把两个素昧平生的网民可以弄到同一张床上。第三者也是70年代以后的流行语,把婚外恋对象称为第三者,这之前,婚外恋被人斥为“乱搞男女关系”。90年代以后,名称逐渐与国际接轨,统称“情人”。
卡拉OK不仅仅指唱歌,而是指一种参与人数众多的模仿行为。特征是参与性可以广泛,但成才率极低。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一点,但都想赌一把,因为一旦成功,收益实在太大。后来的超级女声将其演绎到极致,并一发不可收。
美容店越开越多,从一个角度证实了“美容”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固定项目。美容院规模的做大及广告整容项目的增加,使“变脸”在物质条件和精神基础上与现实上拉近了距离。尤其是近年来韩国的整容潮流和标准明星面孔的风行,让更多的人理解和体谅人们为“变脸”而冒的风险。
不知从何时起,那些凭姿色、靠有钱男人包养的女子被套上了二奶的名称。“天涯沦落弃妇悲,更听风声杂雨声”,对于“二奶现象”,有人说它是“旧社会纳妾的翻版”,有人说它是“卖淫嫖娼的长期化”,但更多人把它看作是一夫多妻的封建意识与西方所谓性解放相结合的产物。
美女是个好词,即便在封建社会,美女也总能从男人们权力争斗和攻城略地、封王封侯的缝隙中坚强地生长并彰显美丽。今天,美女们除了继续演绎她们和英雄、才子们、大款们的爱情之外,她们还爱好写作,因此而成了美女作家的不在少数。
以前一直认为中指是人十个指头中最有用的一个手指,但现在,它的地位似乎被拇指取代了。拇指文化——打电脑,发短信,玩PDA,拇指才是当代最有用的“finger”。
与策划相联系的还有“炒作”、“包装”,是一种培养人并可点石成金的技术手段。不过从点子大王出事以后,策划人已从让企业家毕恭毕敬的大师沦为介于骗子和废物之间的社会角色。
一族的说法跟日本人沾点边,上班一族,Soho一族,文身一族……一族一族又一族。意思不过是这一群人,而且是外延模糊不清的一群人,加上“一族”就俨然时髦起来了,就像小餐馆挂上竹帘子取名“世纪大酒店”一样。
“酷毙了”、“哇噻”等等,是新一轮的惊讶表达法。已经没有人追究“酷”与“Cool”的渊源和变迁了,多数时候想都不想,也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张开嘴必言:“酷”。兴奋地说酷、羡慕地说酷都不如白痴一样面无表情地说酷来得“酷”。什么意思?到没有追究的必要。
审美疲劳严格地说是跟手机结伴的词。原来属于美学用语,后来意义被转化为由于长期的婚姻生活,对伴侣感到麻木,到了2004年,词义被进一步扩大化,只要你被什么弄烦了,都可以宣布遭遇了“审美疲劳”。
重组从微观的企业层面看,是企业内部对企业资本、组织结构、人员结构及工作程序等进行了更加优化的调配,从宏观的产业层面看,产业内合纵连横更加活跃频繁。重组宣告了产业全新格局的确立,因此“重组”也被广泛延伸到个人生活的各个领域,如人们见面问候有过去的吃了吗改为老婆换了吗?一幅等待重组的架势。
流行语与如此流行,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这与中国人擅长的跟风(哪怕是一个口头语也会学的相当的熟练)和从众心理有关。于是乎报纸上时常出现新词汇(实际上并不新)。例如经济学家一说“滑坡”(地质学术语),无论什么事情就可以归结为滑坡,一说“软着陆”(飞行学术语),大家无论什么工作必说软着陆。
绩效、机制、疲软、破产、置换、眼球经济、拉动、扫黄打非、接轨、转型、买断、双赢、三讲、与时俱进、愿景、原生态、非物质文化、小康、和谐………
海归(龟)、海待(带)、北漂、经济马赛克、工业走廊、经济高地、再造、隆起带………
婚托、忽悠、粉丝、闪婚、考级、丁克、PK、N次………
反正只要上面一说,名人一说,报纸、广播、电视天天都不会再闲着了。
谁知道明天还会流行什么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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